藤原妹红喘息着,粘稠的鲜血将她苍白的长发沾湿,随着血液的干涸,她的马尾辫也凝结成坚硬的发束。她吃力地将手中那一把近一人高的野太刀挥舞落下,将守矢神社的一名河童火枪手的脑袋斩成两半。歌城——妖怪山境内离博丽神社领土最近的一座堡垒,领主藤原妹红与上白泽慧音正在与其部下殊死守卫着这座城池。
“妹红,你斩了多少个?”慧音手握着的薙刀刀柄上已经沾满了鲜血,这让刀柄变得滑滑的难以握好。
“二十八个,你呢?”
“比你多,哈哈。”慧音露出一副勉强的笑容,些许鲜血从她青白色的具足上滴下,滴在脚边的一小洼血池中。她的视线向歌城的城墙下望去,仍有近百名天狗军士和河童火枪手向着他们的方向进攻而来。“守矢的将军都是疯子吗?把自己手下的士兵当成柴火一样往城墙上送。”慧音感到些许恶心,她与城下的围城将领——射命丸文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在她的印象中,文并不是一个将士兵的生命视为草芥的战争狂。
然而现在,射命丸文正在歌城的城墙下挥舞着那把枫叶般的扇子疯狂地对着军队咆哮,看来是对迟迟攻不下城墙感到十分恼火,这幅丑态在慧音看来也是不忍直视。
这一切到底是如何开始的呢?身为历史的化身的慧音也不明白,不愿干涉历史的她也被迫卷入这场战争的狂潮之中。1238年,博丽神社建国。同年五月,守矢神社-妖怪山统一。1239年,斯卡雷特第三帝国成立。1241年,命莲寺、神灵庙统一。紧接着的1242年,地灵殿、白玉楼以国家的形态在幻想乡诞生,割据了大结界内的最后一片土地,同时也打响了幻想乡长达十六年的“十字战争”的第一枪。
博丽神社由原来一座山上的小小神社慢慢发展成了幻想乡内第二大的城市,但同时过量的采伐与建设将博丽境内的大片土地都变为了寸草不生的沙漠。而与其接壤的守矢,境内拥有大量的山脉与森林,发达的贸易线路让其妖怪山山脉中心的玄武川城成为了幻想乡内最富有的城市。加上河童精巧的手艺与天狗的严谨政治制度,守矢也是幻想乡内第一支仅仅使用火枪与长矛手便能打下半壁江山的势力。与其相对的,博丽境内的广大沙漠也同时培养出了大批骁勇善战的骑兵,由博丽灵梦亲自训练出的塞钱护卫,她们手中的弯刀与护符能削平幻想乡内的每一寸土地。
而这座“歌城”,在这十六年间被守矢与博丽争来夺去,其城墙的外壁沾染了无数巫女与天狗的鲜血,以至于由白色石头砌成的城墙变为深红。三天前,身为元帅的伊吹萃香率领联军将这座城夺下,哪知等大部队一走,射命丸文麾下近两百人的攻城军立刻将歌城围住,而很不巧的是……妹红与慧音正巧在城中休息。
“妹红,最新消息,求援的信使被她们抓住,杀掉了。”
“混蛋。”藤原妹红恶狠狠地向城下看去,与同样目光狰狞往上望的射命丸文对上了视线。
“她们打算打消耗战,你看,火枪手们都退到高地上面去了。”慧音指了指城外约莫六十人的火枪手小队,身子不由得往城墙里缩了缩。火枪的射程距离比弓箭长,如果射命丸真的打算就这样与慧音他们耗下去的话,歌城的失守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下怎么办?慧音。”藤原妹红感到烦躁,她最讨厌等待了,如果是在以前,妹红很有可能凭借着她的不死之身直接跳下城墙开始妹红无双。但是自从上一次被守矢的长矛手用军用叉插在树上动弹不得,她就再也不敢滥用这份不老不死的能力了。在幻想乡,被俘虏的滋味比死还难受,尤其是当你寻死都没有办法的时候。
“怎么了?”
这时,慧音注意到城墙下小小的变动,她将单筒望远镜拿在手上,观察着敌方指挥官射命丸文的行动——她正在和一名守矢神社的信使争吵着,并且逐渐变得歇斯底里起来。她的士兵也变得心不在焉,四下嘀咕,山丘上的一排火枪手停止了枪击,茫然地望着她们的指挥官。射命丸文将她那把心爱的枫叶扇子狠狠地往泥泞的土地上一摔,狠狠地跺了几脚之后又不甘心地捡了起来。
“哈,射命丸文在演喜剧吗?”
“妹红,你看,她们开始撤军了,这是怎么回事?”
“撤军?!”
“这……不太可能吧,歌城虽然不是易攻难守,但射命丸的军队在数量上占了绝对优势,如果不萃香她们前来救急的话,守矢为什么要撤军?”
“但是萃香现在应该在博丽神社附近啊……离这里至少还有一两天的路程。况且,我们派出的信使也被杀了,萃香她们根本不知道歌城被围一事。”
不管怎么说,守矢的退军是事实,妹红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射命丸文悻悻离开咬牙切齿的表情,也许不是因为没有为国争光而不爽,而是因为没能攻下歌城得到一个要求封地的机会而感到不爽吧?
攻下城池的领主拥有向国王要求封地的权利,这一简单的规则让整个幻想乡的少女们为之疯狂,这也是国王用来笼络领主的主要手段。如何分配土地,如何平衡领主间的矛盾,如何照顾弱势领主的利益,这就是当国王的人需要做的事。很幸运,妹红和慧音都在博丽灵梦的手下受到了良好的照顾,藤原妹红是博丽境内第二富有的城市——人间之里的拥有者,而慧音则被封得了人间之里周围的几座村庄以及城堡,方便她于宝贵的和平年代之中的教书事业。
“妹红,最新消息——斯卡雷特第三帝国向守矢神社宣战了,今天上午的时候十六夜咲夜奇袭了风神城。”
“风神城这个名字……是射命丸文的领地吗?”
“所以她才这样匆匆撤军的啊,我们欠了咲夜小姐一个人情呢。”
“不过这件事最好别让她知道的好。”
“如果斯卡雷特在这个时候掺一脚的话,应该是想要在博丽和守矢之间的战争中分一杯羹吧?很幸运,她们的目标挑的是守矢,而不是我们。”慧音面向妹红,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这个笑容在妹红的眼中是那样耀眼,以至于后者连忙将视线别开。
斯卡雷特帝国拥有全幻想乡最强大的骑兵队伍,身穿厚重而且密不透风的红雾铠甲,手持三米多长的牡丹骑枪,还有排列整齐的披挂着锁子甲的战马,远远望去,就像是一片红色的钢铁森林。而如果说红雾骑士是全幻想乡最强的骑兵,那么斯卡雷特也拥有幻想乡防御力最强的步兵。由魔法局局长帕秋丽专门设计出的“红雾棺盾”,在轻量化的棺材中放上一小撮远古吸血鬼的圣骨灰,由经过专业训练的妖精步行骑士使用,别说是弓箭或是火枪子弹了,那样的防御阵势就连她们红雾骑士自己的牡丹骑枪冲刺也能抵挡得下来。
“……如此一来,为了避免两线作战,八坂神奈子定会向博丽灵梦请求停战,虽然灵梦同不同意停战还是个未知数,但是停战协议一旦定下,那么守矢便没有机会再次夺取歌城了,即使那时候的歌城是一座空城。”慧音将手捏住下巴,这是她思考时的标志性动作。“歌城将会成为博丽进军守矢的新的前线,如果选对了驻守此地的领主的话,那么离这里不远的主城博丽神社也不会像上次那样陷入一开战就被大军包围的局面了……”
慧音在讲这些话的时候就像是一个老师一样,认真、沉着、冷静、双眼中闪烁着些微的火光。但是妹红却对这样子的慧音感到有些……不知所措。慧音是热爱教书的,与孩子们亲密接触、传授给他们知识,看着他们一步步成长——这些都是慧音所热爱的。而那样的眼神,妹红只有在寺子屋新开学的时候才能见到,而现在——在这沾满鲜血的城墙上,身披盔甲,手握薙刀而不是书本的慧音再次露出了那样的眼神——这让妹红感到少许害怕。
上白泽慧音,已经将战争当做与教书同等地位的存在了,或者说——慧音将全身心都投入了战争之中,忘却自我,忘却了平凡生活,心中只有战争,心中只有国家。
此时的慧音,是一个爱国者,将肉体与心灵都奉献给了博丽。是这一点让妹红感到稍微有点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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